气候

气候变化:谁还关心?

西蒙•库珀认为,2007年或许是全球气候变暖问题最受关注的一年。尽管科研人员做出了令人不安的预测,然而如今,甚至连装装样子也没有几个国家愿意。在这种几乎所有人都已经放弃的情况下,事态将会如何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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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有人邀请我去印度时,我的回答说:“没问题”。几年之前,我还会为碳排放的问题而焦虑不已。而如今,我已经与几乎所有人一样,放弃了阻止气候变化的努力。最近,我们西方人做出了一个孤注一掷的决定,一个无法言说的决定,那就是让一切顺其发展,冒着气候发生灾难性变化的风险,然后祈祷倒霉的是那些遥远的贫困国家的人民。

2007年或许是全球气候变暖问题最受关注的一年。那一年,我参加了一次研讨会。与会成员全部都是来自北欧国家的决策者和政界人士。当主持人问道,有谁认为气候变化是一个严肃的问题的时候,基本上房间里的每一个人都举起了手。之后的两天,我们的讨论都围绕着如何采取行动这个议题。给我的感觉是,你管理的如果是2007年的英国这样一个国家,你或许会认为气候变化是一个压倒一切的头等大事。与之相比,恐怖主义、移民、甚至是经济等问题都不过是些细枝末节而已。

然而2008年,经济危机爆发。引述政治学家小罗格·皮埃科的“铁律”中的话就是:“当以经济增长为核心的政策与以减排为核心的政策之间发生碰撞时,经济增长无一例外会胜出。”事实上,在执教于科罗拉多大学的皮埃科看来,2008年之前有关应对气候变化行动的会谈大多数都只是空谈而已。他说:“当我们感觉自己很富裕的时候,我们的社会就会比较容易在这个问题上做做表面功夫。同时,在能源体系的切实转型所带来的挑战方面,我们的认识还很肤浅。但是,我们却从未采取任何政策措施来有机会开展这项工作。”

如今,甚至连装装样子都几乎没有国家愿意了。2009年的哥本哈根全球气候峰会无果而终。各国的碳排放水平也正在向联合国政府间气候变化专门委员会所设定的气候变化情境中的高位逼近。

更糟糕的是,随着越来越多的国家转为使用煤炭,全球经济单位产出的碳效率也在降低。当日本和德国因为福岛核电站事故而决定停止发展核电的时候,他们并没有考虑到给气候带来的影响。

人们有时候会说,民主国家思考问题的方式太过短视,因此才会对气候变化问题束手无策。可是,专制国家对这一问题同样也束手无策。他们同样遵循着皮埃科的铁律定理。如果他们能够让更多的人开上汽车的话,他们便会不计其它。当然,各国都在发展各种替代能源,如风能、太阳能等。然而,这也只不过是除了化石燃料之外以备不时之需而采取的措施而已。我们依然会继续用光我们能够发现的每一滴化石燃料。

在应对气候变化这个问题上,大国中没有一个做出了足够的努力。对于地球而言,决定其命运的不过是(相信气候变化的)巴拉克·奥巴马与(不相信气候变化的)德克萨斯州长、共和党总统候选人里克·裴瑞究竟谁能够赢得明年美国大选的问题而已。然而,奥巴马也无法阻止气候的变化。普通人会觉得,驱使我们对抗气候变化的理由已经不存在了。舒舒服服地洗个好澡、吃块牛排、上网漫无目的地搜索旧时同窗等这些生活中曾经让我们担心不已的点滴浪费,如今还是该怎样就怎样吧,反正政府也不会对这种浪费征多少税。

我们这些记者也将这个话题抛在了脑后。这一年中,各种新闻层出不穷,可是各大新闻网站上却独独鲜见气候变化的消息。

与皮埃科同在科罗拉多大学供职的马克斯·布依克伏对新闻报道进行了追踪。他发现,与2006年和2007年相比,欧洲和北美地区报纸对这一问题的报道量有了大幅度的下降。亚洲地区虽然经济状况良好,但是报道量也有了一定程度的下降。读者已经对环境问题感到厌倦了。

几乎所有人都已经撒手不管了。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是:会发生什么?这个问题没人知道。几乎所有气候科学家都认为,最终的结果将会很糟,甚至会是灾难性的。据他们预计,世界各地暴风雨、干旱、洪水、粮食减产的情况将更加频发。2009年奥巴马也曾做出过如此的论断,而那时候的他还会把这些问题挂在嘴上。然而,气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系统,因此无法对其作出确切的预测。没有人知道本世纪全球温升是否会达到2摄氏度,也没有人知道这一温升是否是走向灾难的转折点。皮埃科认为,当气候学家们作出精确预测的时候,通常是为了吸引政界人士与选民的关注。这一招并没有奏效。

如今,富裕国家已经有了一个朦胧的计划:管它怎样,反正我们有钱应付。我们要么可以建造堤坝、要么可以修建引水管道从其它地方调水,如果气温太高的话,我们还可以打开空调。荷兰就是我们的榜样:这个位于海平面之下的国家就是通过大坝、水闸、防洪堤网络来保护自己免遭洪水的侵袭。荷兰人每人每年花在这些项目上的支出大约为45欧元(60美元)。荷兰认为,即便是气候变化导致海平面上升,他们的防御体系也完全能够抵挡400年。到那个时候,新的技术也会应运而生。

总之,富裕国家可以花钱换来保障。如果他们必须舍弃新奥尔良威尼斯这样比较脆弱的城市,他们也会毫不犹豫。而对于贫困国家而言,他们所面临的问题就更为棘手。如果孟加拉发生洪水,或者尼日利亚发生干旱,他们或许会无法全身而退。但是,孟加拉或尼日利亚的境遇是否无忧才是我们西方社会能否高枕无忧的基础。

西蒙•库珀,《金融时报》周末版专栏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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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所示为位于荷兰西南部的防波堤,作者 Rens Jacob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