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

英国绿党四十年

一个看似不可能的团体是如何挑战英国的既有政治体制,并取得千百万人支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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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党都是在哪里诞生的呢?英国工党可能会说,是在工厂里;保守党人则说是在他们的俱乐部里或者豪宅里;至于上周年满40岁的 绿党,答案很具体——就在英格兰中部沃里克郡纳普顿的布里奇旅馆。上世纪70年代初,这里是一群“不靠谱”的律师和房地产经纪人在工作之余聚会喝酒的地方。

绿党的诞生,虽然说不上什么革命性,却也非同寻常。初级律师莱斯利·惠特克将从WH史密斯书店买来的一本《花花公子》杂志给大家传阅,正是在这个时候,他们下定决心,挑战英国的政治体制。

这份杂志上刊载了一篇对美国人口学家保罗·埃尔利希的访谈,他预言说,如果人口数量继续增长,将会发生饥荒和大灾难。这让惠特克和她同为初级律师的丈夫托尼惊恐万状,她还记得自己当时满脑子都是:“天呐,这太可怕了,我们应该怎么办呢?”

由于所有人都对如何建立政党一无所知,他们就靠直觉做了一件看上去该做的事情:召开会议。大家对英国的政党政治已经大失所望,但深受“地球之友”“绿色和平”等这些新团体的启发,他们决定将自己的政党取名为“人民党”。于是,1973年2月23日,从缓刑犯监督官到工人和学生的43个人聚集在惠特克夫妇的律师事务所里,召开了该党的第一次会议。

从一开始,成员们就对“领导人”一词敬而远之,他们之间是一种着魔般甚至是“痛苦万状”的民主关系。但是,他们深深懂得“宣传”的用处。“人民党就像一阵冷雨横扫罢工四起、焦头烂额的英国,完全占据了公众的视野。”有人在该党的第一份通讯中如此写道。但实际上,这个新政党的成立几乎没有激起任何涟漪。

这一年,英国刚刚加入欧洲共同体,北海的石油开发刚刚露出苗头,但很快人民党就发表了一份宣言,与泰迪·哥尔德史密斯(保守党政治家扎克·哥尔德史密斯的叔叔)“生存运动”合并。该党的第一次全国大会于1973年6月在考文垂的阿勒斯雷酒店举行,只有将近100人到场,每人会费9.5英镑。

尽管这个党很小,但口号却激动人心。比如,“让我们走向新时代,忘记旧时代;让死去的昨天埋葬权威哲学、埋葬资本收益、埋葬共产主义心理狂热,”以及“明天即将到来,让我们做好准备,”等等。

人民党的乌托邦式理想至今看来仍然十分惊人。在一篇很可能由戈德史密斯撰写的匿名文章里,作者认为英国人口将发生锐减,产业和工会都会“受到限制”,鼓吹以社区为基础的小规模企业。(作者然后问道:“这难道只是天真的空想吗?”)

他还写道:“问题是巨大的,生存要依靠对所有资源的妥善管理。我们没有任何答案,但必须竭尽全力思考问题。这样一个体系是无法生存下去的,我们希望能在有生之年看到它的终结。”

惠特克说:“当时我们正在经历磨难。是的,我们很古怪,我们的观点很奇怪,我们的事业遭到了惨败。”

尽管今天绿党承认他们仍然不能解答所有的问题,但却已成为英国第四大党,在英国拥有100万支持者,在欧洲有上千万。但是在1973年年中,人民党认为接受他们观点的至多有50万人。在1974年的选举中,他们本来希望能有600人代表他们参选,但最终只有7名候选人,获得了4500张选票。

意识到无人响应之后,他们在1975年改了党名。“我们考虑过‘保护党’,但这和保守党太接近了;我们也考虑过‘环境党’,但这个范围太窄;‘绿党’只是意味着‘乳臭未干’……于是我们选择了‘生态’,这个词当时甚至在字典里还没有。”惠特克回忆说。

但是,这个变化吸引了一群新的教师、学生和知识分子,包括乔纳森·波立德萨拉·帕金德勒克·沃尔和经济学家保罗·埃金斯。波立德说:“他们身边有很多书,如舒马赫的《小的是美好的》。但对我来说,至关重要的那本是戈德史密斯的《生存的蓝图》。这本书让人惊慌失措,书里充满了紧迫感和激情。尽管趣味盎然,但这本当时看来十分前卫的书中的所有预见今天都已成真。”

激进主义已成过往?

几乎没人想到绿党能存在20年,更不要说40年了。周五,300人聚集在诺丁汉市,参加英国绿党的春季会议,与会者包括新党首娜塔丽·班尼特、第一位绿党国会议员卡罗琳·卢卡斯、两位欧洲议会议员以及100位地方议员。

曾任《卫报周刊》编辑的班尼特信心十足,她说:“我们的状态良好、熟悉民主;我们是全国性政党,但在地方仍然十分活跃;我们是全国四大政党之一,但领导模式皆然不同,我们党内没有一丝独裁气息;我们前景光明,影响力巨大,在全国大选中成绩斐然。明年只要得票率略微提高1.6%,我们的欧洲议会议员人数就会增加两倍,接下来我们将为大选作好准备。”

但是,在成立四十年的今天,绿党是否已经失去了它的激进主义?对此,班尼特的回答是:“我们和当年建立人民党的那些人一样激进,从未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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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奇芳